英国新的“生物多样性净收益”法能扭转自然界的衰退吗?

“我们有一个愿景，要创造我们所能开发的最可持续、碳效率最高的建筑，同时也要在生物多样性方面实现同样多的净收益，”位于索尔福德(Salford)的办公大楼Eden的项目经理艾玛•佩恩(Emma Payne)说。该项目将于明年完工。如果建筑师的效果图可以参考的话，它将与传统的玻璃和钢铁办公楼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伊登将从头到脚被悬挂在欧洲最大的“活墙”上。佩恩说，大约35万株植物将在网格上附着在建筑物上(这些植物目前正在奇切斯特的一个苗圃中发芽)。还将有许多鸟箱和昆虫旅馆。

由于这种丰富的植物生命，设计背后的Muse发展公司声称，它将增加现场的生物多样性水平(非常具体的)174%。以前是一个停车场，新建筑将为混凝土覆盖的区域带来丰富的垂直植被。一个管理团队将被雇用全年种植新的球茎，并保持修剪整齐。佩恩补充说，灌溉将由屋顶上收集的雨水提供，她俏皮地说，由于“我们曼彻斯特的气候”，这些雨水应该足够了。

伊甸园可能是一个有点不寻常的建筑，但开发商的目标是增加该场地的生物多样性，这将很快成为英国的标准(英国其他国家也在考虑类似的想法)。作为2021年环境法的一部分，生物多样性净收益(BNG)的概念将于2023年11月生效，并将影响大多数类型的建设。

新的立法将要求开发商计算给定地点的生物多样性(本质上，生物的种类)，作为规划申请的一部分。然后，他们需要展示他们将如何减轻建设造成的任何破坏，并将生物多样性总量增加至少10%。此外，他们必须制定一个至少30年管理新栖息地的计划。(一些公司，比如伊甸园大厦背后的Muse Developments，选择在要求变成强制性之前遵守。)

在一个生物多样性迅速下降的世界里，这似乎是一个受欢迎的新法律。最关键的是，它比目前基于“不伤害”方法的规划立法走得更远。通过让开发商走得更远，增加一个地方的动植物数量，这可能有助于自然的恢复。然而，就像许多政策一样，把好主意变成实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英国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部(Defra)在起草立法和确定其运作方式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一位发言人将其基本理念解释为:“一种使生物多样性处于比以前明显更好状态的发展方法。”这意味着保护现有栖息地，通过加强或创造对野生动物和人类更有价值的栖息地，确保失去或退化的栖息地得到补偿。”

可以理解的是，几乎所有的住宅和商业开发项目都会受到影响，大多数基础设施项目也会受到影响(尽管非常小的场地可能不需要遵守)。

一旦该法律生效，开发商将需要在规划许可申请中包括他们的生成bng的计划，并展示他们将如何保护栖息地30年。然后，在大多数情况下，将由地方规划部门来核实开发商是否提出了增加生物多样性的合理计划。Defra表示，它已经向地方政府提供了418万英镑，以帮助他们做好准备。

在生成bng时，开发人员有两种选择。首先是在现场实施。例如，如果你要在以前的耕地上建造一个新的住宅区，你就必须种植各种各样的树木，挖掘池塘，增加野花草地等等，以增加该地区的生物多样性。

另外，开发商也可以购买抵销积分。在这种模式中，土地所有者将提供相当于一片的土地归还给大自然。补偿也需要在附近进行，最好是在相同的地方规划当局区域内。

在实践中，这项新立法将要求开发商对他们计划建设的任何场地进行生态调查。生态顾问将对土地进行分析，弄清楚它目前的状态，以及在生物多样性方面是差、一般还是好。他们需要找出生活在那里的物种，然后将数据输入生物多样性指标，一个可以在自然英格兰网站上找到的计算器。在加入所有数据后，该指标会告诉开发商生物多样性的当前状态，这样他们就可以确定如何将总数增加10%。生态学家和园林设计师将能够就需要创造什么物种和栖息地提出建议。

显然，像索尔福德的伊甸园(Eden)这样声称BNG值为174%的站点并不常见。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将涉及计算土地所有者打算出售的农民田地、棕地或郊野公园的指标。值得注意的是，某些种类的生物多样性被认为是不可替代的——比如古老的林地或树篱。这些都是不可拆除的，所以开发者需要围绕它们进行规划。

英国特许生态与环境管理学会的贾森•里夫斯回忆道，当政策制定者和行业专家第一次为BNG制定构想时，“最初有一种巨大的推动力，即在现场进行恢复，并将生物多样性恢复原位。”这个想法是为了改善当地野生动物的栖息地，让它们恢复到类似“自然状态”的状态(在一个景观被人类改变了数千年的国家，任何事情都可能是自然的)。

然而，在现场进行BNG的麻烦在于，它需要一个30年的管理计划。这引发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人们会记得维护一片野花草地吗，还是会在几年后全部被砍掉?如果人们在住宅区旁边的一小片林地里烧烤、聚会、乱扔垃圾、遛狗、让猫自由漫步，它还能成为野生动物的天堂吗?

这些问题意味着对于现场生物多样性的有效性有很多疑问。里夫斯想知道，这是否会“让地方当局不堪重负;他们有能力继续回去检查吗?或者甚至提供30年的管理?”

因此，在生态学专业中存在着一场很大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你是否把所有那些小型的现场修复都打包起来，然后进行一次真正伟大的场外修复，(并且)实际上为自然做了更好的事情，”里夫斯解释道。其理念是，当生物多样性有更多的空间传播和发挥作用时，它就会蓬勃发展。虽然对新住宅区的居民来说，附近有一个小的自然保护区是很好的，但当它在景观尺度上完成时，BNG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如果所有位于住宅区的小型自然保护区都能集中在一起，就会有更多的动植物有茁壮成长的空间。

为了做到这一点，开发商将购买生物多样性积分——付钱让其他人在不同的网站上提供和管理BNG。

一家试图满足这种抵消需求的公司是环境银行。该组织的首席执行官詹姆斯·克罗斯解释道。“我们正在建立我们所谓的栖息地银行，”他说，希望在英格兰的每个地方规划部门至少建立一个。这些至少有10公顷(但通常要大得多)的栖息地库是租用的，甚至是从农民和土地所有者手中购买的。然后，环境银行将负责将这片土地变成林地、野生草地、湿地或任何最合适的地方。他认为:“这对大自然来说真的很好，因为它更大、更好、更紧密。”

这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开发商可以将土地的创造和管理交给专家，并可以使用更多他们已经支付的土地来建设。与此同时，土地所有者可以从土地中获得收入，否则这些土地可能不会非常高产。这一切都应该是大自然的福音，为更多动植物的繁荣提供更大的保护区。克罗斯说，他的组织已经在全国签署了数千公顷的协议，并计划在未来增加。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BNG会像希望的那样有效。伊恩·罗瑟勒姆是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生态学名誉教授。“我认为(BNG)对许多利益相关者非常有吸引力。但我认为危险在于，它承诺了一切，却让所有人都摆脱了困境。”

他认为，部分问题在于，当我们在一个场地上建造时，我们永远不能声称生物多样性没有“净损失”。像英格兰这样的国家的许多自然景观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是因为数千年的人类干预。生活在任何一个地方的动植物都是“由于非常特殊的条件而存在的。这是无法复制的。”这意味着，试图填补失去的树篱，树木或池塘在基地内或外部，不可避免地造成的损失，无法真正弥补。

另一个问题是，法律要求开发商支付生态调查费用，并将调查结果提交给规划部门。Rotherham将此描述为让开发者成为“偷猎者和猎场看守人”。由于是开发商委托并支付生态报告的费用，我们需要相信这一过程是诚实的。“不幸的是，我的一些(在生态学领域的)同事准备接受这笔钱，不是为了给出一个公正的观点，而是为了给出一个合理的、足以获得规划许可的故事。”从本质上说，一些生态学家可能会低估一个地点的生物多样性，这样开发商就可以获得在那里建设的许可，从而减少BNG的贡献。

他强调，大多数生态咨询公司都采取了一种平衡和伦理的立场。但他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这些调查的结果错过了生物多样性的“明显”标志。

这类立法的另一个弱点是，它要求地方规划部门能够理解生态学家的报告，并评估它们是否准确。然而，lpa多年来面临资金不足的问题，许多lpa没有内部生态学家来验证BNG评估是否准确。

罗瑟勒姆意识到“邻避主义”(“不要在我的后院”)的指责，即居住在有吸引力的农村地区的人们抵制任何新开发项目。人们当然需要在某个地方居住，基础设施也需要建设。尽管如此，他相信我们应该采取更有创造性的方法来建设，特别是在市中心增加“棕地”的使用，因为那里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生物多样性可以破坏。他还认为，在绿化带(环绕城市的自然保护区)建造建筑是可能的，但密度要低得多，设计要更环保。

当被问及这项新法律是否真的会增加英国的生物多样性时，CIEEM的杰森·里夫斯说:“我认为这是一个价值百万美元的问题。”“我必须成为一个乐观主义者;我只能希望它会这样。”

他指出了充满希望的理由。首先，根据他的经验，大多数开发者“想做正确的事情，但也不想让自己处于劣势”。他相信，只要有一个所有开发商和建筑公司都必须遵守的公平竞争环境，他们通常都乐于让这个想法发挥作用。他还指出，“当你增加更多的绿地，你可以卖更多的钱”——这是建筑业的另一个动力。中央政府似乎也有承诺，这将意味着该政策将长期实施。

然而，里夫斯指出，至少就占地面积而言，房地产开发对英国生物多样性的影响远远小于农业，后者占用更多的土地，并将其变成单一文化。如果不采取更广泛的努力，在整个景观中重新引入生物多样性，在新建场地上增加10%的补偿，永远只能是解决方案的一小部分。

回到索尔福德，伊甸园建筑继续从地面拔地而起，第一个绿色墙体部分将在今年夏天进行测试。

项目经理艾玛·佩恩解释说，建造和安装绿色墙实际上非常简单，就像安装一个普通的façade一样。完成后，垂直墙将不断修剪，因此它将全年保持绿色，但通过不同的季节颜色显示。

佩恩预测说:“将会有不断的不同颜色的花朵，蜜蜂的授粉感受器和鸟类的花蜜。”本质上，这是一个活花园。”

生物多样性净收益立法的最终影响要在大范围内被看到还需要许多年的时间——我们也需要判断它是否有效。然而，这无疑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的一步，肯定比“一切照旧”要好。是否足以解决更广泛的生物多样性下降完全是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