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与欧盟边界:技术能帮助解决问题吗?

在英国，有人担心，脱欧后欧盟边境的海关系统将导致港口交通排长队，道路通行出现瓶颈，公司失去合同，甚至搬迁到欧洲大陆。此外，英国脱欧后唯一的陆地边界——北爱尔兰和爱尔兰共和国之间的安全基础设施，将削弱许多企业，因为它们非常依赖不受阻碍地穿越边境。更不用说穿越边境和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可能会唤起人们对过去混乱的回忆。

爱尔兰领导人表示，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不能有实际边界。民主统一党坚持认为，北爱尔兰必须以与英国其他地区相同的条件离开欧盟。2018年1月，法国海关发布了95个边境官员职位的招聘启事，使今年面向英国的招聘人数达到250人。

英国政府希望利用技术来帮助最大限度地减少脱欧后对英国与欧洲贸易的干扰，并以最少的额外基础设施创建软边界。然而，当政府不能与邻国的政治家就边界应该是什么样子达成一致时，这有可能吗?

欧洲各国政府从历史中了解到，过多的边境安全措施会加剧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不利于国际贸易。

然而，在2015年大量移民开始进入挪威后不久，在北部的欧盟边境，右翼挪威政府开始检查来自丹麦、德国和瑞典的渡轮。在南部，匈牙利的另一个右翼政府——同样热衷于将移民拒之门外——在与塞尔维亚的边境沿线修建了一个通电的智能围栏。在东部，乌克兰政府今年在俄罗斯边境引入了生物识别海关技术。

英国边境部队(british border Force)前副局长托尼•史密斯(Tony Smith)表示:“如果邻国友好合作，那么建立一个更多依赖技术而非实体基础设施的边境是可能的。”“如果邻国被视为敌对国家或对手，那么边境安排将反映出需要采取更大的实际安全措施。”

“如果邻国友好合作，那么建立一个更依赖技术而不是物理基础设施的边界是可能的。”

英国政府对脱欧后边境的官方计划是用新的海关申报服务(CDS)取代现有的IT系统CHIEF(进出口货物海关处理)。该系统将在英国所有海港和机场以及爱尔兰边境运行。

英国税务海关总署(HMRC)表示，CDS将通过与港口和机场库存系统的相互操作，使正确的关税和税收得以征收，货物得以放行。官员们声称，它还将允许指定的机构或当局使用英国境内的边境和内陆货运管制，并使官员们能够以电子方式处理所有必要的海关申报，并记录贸易和运输统计数据。

然而，所提出的系统存在一些问题。HMRC估计，2019年3月后，CDS可能需要容纳5倍的海关申报。如果英国没有达成协议就离开欧盟，HMRC表示，在已经提供的7800万英镑安装和运行新系统的基础上，将需要额外的3000至5000名海关工作人员和4.5亿英镑。

此外，据英国国家审计署(National Audit Office)称，CDS要到2019年1月才能准备好，也就是英国退欧日的两个月前。这是在假设一切都按时完成、经过测试并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史密斯认为这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英国和欧盟之间脱欧后的贸易状况会是什么样子。他表示:“例如，英国政府已谈到可能对小商贩实施豁免，但我们需要知道豁免是什么，适用于谁。”

战略商业咨询公司Global Counsel高级总监斯蒂芬•亚当斯(Stephen Adams)表示，英国需要的不仅仅是CDS，以应对脱欧后爱尔兰的边境挑战。他说:“CDS是为大多数货物通过海运或空运进入的情况而设计的，因此在运输过程中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文书工作。”亚当斯认为，爱尔兰边境还需要新的地面基础设施，以及处理文件、卡车和司机的上层建筑。

在2017年11月为欧盟发布的一份名为“智能边境2.0”的报告中，瑞典海关专家拉尔斯·卡尔松研究了世界各地已经用于帮助边境贸易顺利进行的技术，并解释说，由于货物具有不同的风险，因此可以采用不同的管理方式。他希望看到英国更多地利用授权经济运营商(AEO)计划，在该计划中，符合合规和安全标准的公司将获得跨境贸易利益。目前，英国有604名aeo，而德国只有6000名。Karlsson指出，欧盟已经与挪威、瑞士、安道尔、日本、美国和中国建立了aeo。

该报告建议，可以自动扫描带有射频识别(RFID)标签的增强型驾驶执照，以识别司机是否拥有正确的执照。此外，电子导入和导出所需的信息可以通过单个门户提交。电子提交和接收文件将在车辆抵达边境之前为海关官员提供有关车辆的信息。手机应用程序可以通过扫描带有RFID标签的条形码来传递相关信息，而无需亲自检查车辆。重复使用出口数据可以加快整个供应链的边境处理和进口速度。Karlsson总结道，所有这些都减少了文书工作，节省了时间。

亚当斯说，系统还应该使官员们能够监控接近边境的交通。

在欧盟最北端的边境已经发生了一些这样的事情。瑞典是欧盟关税同盟的成员，与挪威共有1630公里的边境线。两边都有一个15公里的控制区，在那里，来自两国或两国内部的官员可以进行海关控制。亚当斯说:“进行身体检查的海关区域在边境后面大约一英里处。”

在挪威和瑞典边境有14个有人值守的海关检查站，但货车也会通过无人值守的检查站。挪威在无人驾驶路线上使用自动车牌识别(ANPR)摄像头与国家汽车登记数据库相连。双方的IT系统使货物能够在仓库中申报，挑选出来接受检查的车辆通过巨大的x射线扫描仪。挪威计划将ANPR纳入海关程序，以便放行的卡车可以不停车通过边境。

在瑞士-德国边境，只有2%的货物需要接受检查，许多农村公路上也没有边防哨所。同样，海关检查在边境很远的地方进行，以帮助跨境交通流动。

今年1月，IBM和丹麦运输和物流公司穆勒马士基(Moller Maersk)宣布，他们打算使用区块链技术使国际供应链更高效、更安全、更便宜。

区块链是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发明的比特币公共交易账本，但IBM和穆勒马士基(Moller Maersk)认为，它还可以用于创建单个供应链上不可更改的交易记录，只有授权方才能访问。

穆勒马士基(Moller Maersk)估计，货物运输成本的五分之一花在了单据和管理上。在去年的一个试点计划中，该公司使用区块链技术跟踪了从蒙巴萨到鹿特丹的一批鲜花，将农民、运输商、海关、港口、承运人和政府之间的所有文件和通信都整合到一个单一系统中。

全球管理咨询和专业服务公司埃森哲(Accenture)边境服务部门的董事总经理詹姆斯•卡纳姆(James Canham)认为，区块链技术可能是自计算机以来边境服务领域的最大进步。“它取代了对信任的需求，”他说。“一旦在一个地方写了一些东西，链上的所有其他人都可以看到。申报一提交，所有进口方都能看到货物中有什么，以及资金是否合法。”

Canham补充说，敏感商品可以被及早识别并妥善处理，欺诈或可疑行为也可以，而物联网可以让货物沿着供应通道进行追踪，以检查可能的干扰。

包括航运巨头三井OSK Lines在内的一些日本公司正在与IBM合作，测试跨境贸易的区块链系统。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的一个咨询委员会也在考虑区块链在贸易处理方面的应用。穆勒·马士基和IBM预计他们的商业平台将在六个月内建成并运行。他们表示，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和宝洁(Procter & Gamble)已经表现出了兴趣。

然而，也存在一些担忧。区块链技术是安全的，但应用程序可能容易受到攻击，该技术是否能处理如此大量的数据还有待证明。

亚当斯认为，尽管大公司将拥有专业知识和必要的资金来操作可能安装在新边界上的系统，但较小的家族企业将需要培训。爱尔兰共和党参议院副领袖马克•戴利认为，许多较小的担忧将转向走私。2017年1月至7月，在挪威与瑞典的软边境，挪威当局没收的啤酒和烈酒比2016年全年多40%和100%。

这种技术在邻国有合作历史和经济合作需求的边界上最有效。瑞典和挪威早在1959年加入欧盟之前就有边界协议，两国的合作历史悠久。挪威也是欧洲经济区的一部分，与欧盟单一市场的监管趋同。瑞士也是欧洲单一市场的一部分。俄罗斯与芬兰和土耳其签署了“绿色走廊”协议，但与乌克兰没有。

尽管如此，在瑞典和挪威边境仍有排队的人。瑞典国家贸易委员会2017年的报告调查了2000家瑞典公司，发现海关是阻碍瑞典与挪威贸易的主要问题。抱怨包括文书工作和官僚制度。托尼·史密斯表示，德国和瑞士边境也经常堵塞。他说:“你可以通过电子方式完成大部分工作，但也需要有一种方式让海关官员在必要时进行干预。”

亚当斯认为，在爱尔兰，即使是一个平均延误不到一小时的世界级海关系统，也会被习惯于自由穿越边境的人们和企业视为破坏性的。

今年1月，英国同意支付4450万英镑，在加莱安装额外的闭路电视、检测技术和围栏措施，这更类似于匈牙利的智能围栏，而不是英国脱欧大臣戴维·戴维斯(David Davies)最近一直在谈论的软边界。

因此，尽管技术可以帮助当局更有效地管理边境，并在理论上使边境更安全，但技术不能强迫政客们下定决心，决定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边境。无论是保护国家利益的封闭边界，还是支持国际贸易的更开放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