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雅纳:工程是设计的核心

伦敦的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开始把工程学当作一门设计学科来认真对待。工程展览季将于6月18日开幕，其中包括奥雅纳爵士(1895-1988)的第一次大型回顾展，奥雅纳爵士是奥雅纳合伙人公司的创始人，可能是20世纪末最有影响力的工程师。当你想到那个时代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时，奥雅纳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但建筑只是他遗产的一部分。这是他对工程的多学科方法，以他的“总体设计”哲学为特征，这使他具有持久的相关性。

这也使他成为V&A博物馆首次工程展览的完美焦点。展览的联合策展人Zofia Trafas White说:“我们意识到，在最近几十年里，我们并没有将工程作为一门设计学科来关注。”这个展览季是V&A博物馆新任馆长马丁•罗斯(Martin Roth)引入的变化的一部分，他表明博物馆对工业设计和工程师重新产生了兴趣。

奥雅纳集团(Arup Group)副董事长特里斯特拉姆•卡弗雷(Tristram Carfrae)表示，“世界上上一次在大型文化机构举办工程展览是15年前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Pompidou Centre)举行的。”他对新展览表示欢迎，该展览是与奥雅纳(Arup)于1946年创立的全球工程和设计咨询公司合作举办的。展览包括前所未见的原型、模型、图纸和电影，以及新的沉浸式数字展示，包括动画、模拟和虚拟现实。

先锋

英国-丹麦奥雅纳的生活、工作和遗产为庆祝工程在上个世纪发挥的重要创造性作用提供了完美的背景。特拉法斯•怀特表示:“我们真的想展示一位不仅是当时重要人物，而且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遗产的人，而奥雅纳作为一家全球工程咨询公司的遗产显然是巨大的。”她说，这次展览还努力“表明工程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解决问题的过程”。

其中的核心是奥雅纳开创性的多学科设计方法，“这已经成为今天的实践模式，但在他的时代是完全革命性的”，特拉法斯·怀特说。“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布里斯托尔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土木工程名誉教授戴维•布洛克利(David Blockley)补充道。“许多工程师倾向于专注于细节，有时会失去大局;他显然是一位大局观的思想家。”

土木工程咨询公司Techniker主管马修•威尔斯(Matthew Wells)的职业生涯始于奥雅纳(Arup)，他也承认自己具有革命性。“他是第一个让工程学超越公认的话语，并尝试做出更多贡献的工程师，所以它的贡献将不仅仅是对每个特定问题的理性技术评估。”

奥雅纳1895年出生于纽卡斯尔，母亲是挪威人，父亲是丹麦人。他在丹麦接受教育，先是在哥本哈根大学(Copenhagen University)学习哲学，然后是工程学，专门研究钢筋混凝土。他回到英国后，在20世纪30年代与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和包豪斯(Bauhaus)创始人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等著名现代主义者接触。他与Berthold Lubetkin合作设计了伦敦动物园著名的企鹅池。

到他创立自己的咨询公司时，他已经开始阐明自己的哲学。Trafas White解释道:“总体设计的理念是所有专业知识的整合。“他真的想倡导工程师在早期设计阶段就发挥更大、更重要的作用，而不仅仅是后来才来让建筑立起来。”

布洛克利说:“在他之前，有一种趋势是，客户会去找建筑师，说‘我需要一座建筑’，建筑师会提出一个设计方案，然后直到后期才会让工程师参与进来，”这经常会导致问题。

Carfrae说，他的方法，也就是奥雅纳今天所采用的方法，不仅仅是用最好的专家组建最好的多学科团队。“这始于一种质疑的态度。”奥雅纳希望考察任何项目的更广泛背景，了解其基本原理及其对社会的益处。他表示:“一些客户发现这相当困难，因为当他们要求我们做某件事时，我们首先会问他们为什么。”奥雅纳相信，要热情地关心整个项目，而不仅仅是工程部分。

现代工程师

奥雅纳的理念被浓缩在他的“关键演讲”中，这是他在1970年为奥雅纳合伙人公司的新员工撰写的一份指导原则宣言。他强调工程师从工作中获得满足感的重要性，他将这一动机置于利润之上。他觉得公司会找到愿意为有创意的、令人满意的、高质量的工作付费的客户。

奥雅纳在许多方面塑造了现代工程师的角色。威尔斯说:“他对培养工程师比对建造建筑更感兴趣，他对工程师应该如何表现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想法。”他认为工程师对社会负有责任。特拉法斯·怀特说:“他一直主张在工程师教育中加入更多的创造性或艺术性成分，并有一种整体形象的愿景——工程师不应该仅仅是数学家，而是一个创造性的直觉思考者。”

20世纪80年代初，Carfrae有幸在奥雅纳工作了一段时间。“我喜欢和他坐在一起，”他说。“大部分谈话都是关于人类的状况。我记得他说过:“只要每个人的形状和大小都一样，设计一个完美的厕所就很容易了。”他把它作为一个类比——无论你为人们尝试和设计什么，你都必须从不同的角度思考。”

从达勒姆到悉尼

V&A展览集中于一系列项目，包括奥雅纳自己最喜欢的——1966年横跨达勒姆威尔河的金斯盖特人行桥，这是他亲自完成的最后一个项目。特拉法斯·怀特说:“它融合了他的整体设计方法，将桥梁的美学愿景与建造方式结合起来。”

这座桥由奥雅纳设计，由钢筋混凝土建造，分为两半，每半都与河流平行，然后旋转90度才能通过。Carfrae说:“最美的地方就在桥的中间。”奥雅纳创建了一个定制的青铜伸缩缝，由嵌入在城镇一侧的T形形成，连接到嵌入在大学一侧的U形。Carfrae补充道:“这代表了这座桥的全部目标，即连接城市和大学。”“对我来说，我仍然觉得这绝对令人惊讶，因为任何其他工程师，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只会从目录中找到一个方向。”

奥雅纳设计的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之一是悉尼歌剧院。它的建造故事在展览中得到了突出的展示，包括以前从未见过的抗重力屋顶的原始计算。策展团队深入研究了歌剧院的档案。特拉法斯·怀特说:“对我个人来说，能发现我不知道的故事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该工程开始于1957年，历时16年完成。1966年，当丹麦建筑师约恩·伍重辞职时，这座建筑充满了困难。屋顶外壳的建造是有史以来最困难的工程任务之一。使它成为可能的是第一次在建筑项目中使用计算机来生成计算。特拉法斯·怀特说:“1962年对计算机工作头两年的早期估计表明，它相当于大约10年的人力小时，所以悉尼歌剧院不可能没有机器的帮助。”

展览包括一台由弗兰蒂公司制造的飞马电脑。这是最早的阀门计算机之一，也是奥雅纳工程师使用的类型。这台机器的占地面积约为4平方米，从曼彻斯特科学与工业博物馆运来可不是个小工程。

奥雅纳的遗产延续至今。Carfrae说，一个很好的例子是国家游泳中心，或“水立方”，由包括奥雅纳在内的财团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建造。该建筑覆盖着超过10万平方米的乙烯四氟乙烯(ETFE)枕头，看起来像肥皂泡。“第一天，我们在建筑师的办公室里有10个不同的工程学科，每个学科都试图阐明成功是什么样子的。接下来的四周我们毫无进展，我们的设计想法并没有达到那些雄心壮志，然后在四周的某一天，突然之间，一切都灵光一闪——我们有了一个满足每个人雄心的想法，”Carfrae解释道。

看不见的工程之手

奥雅纳的影响力逐渐扩大，部分原因是前奥雅纳工程师成立了自己的咨询公司。但布里斯托尔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的David Blockley指出，并不是所有的工程师都能追随他的领导:“奥雅纳(Arup)能够通过他们的声誉与建筑师交谈，而一些小事务所或来自可能视野较差的事务所的人受到了威胁，没有坚持他们的观点。”

Carfrae认为，该集团的一些竞争对手只是口头上同意奥雅纳的做法。“如果你在电话里和他们交谈，他们可能会说类似的话，但当你真正去做的时候，只做你自己的那部分工作，而不关心其他人的工作，这要容易得多。”根据他在Arup Associates的经验，Techniker的马修·威尔斯(Matthew Wells)表示，这种模式并非没有问题:“在设计过程中，重点会发生变化，因此始终保持一个完全整合的团队是很难实现的。”

如今，这种方法可以在欧洲最大的地下铁路横贯铁路(Crossrail)等重大基础设施项目中看到。特拉法斯·怀特说，这些项目的执行“非常无缝，因为它们整合了一切——伦敦地下隧道的规划和设计，以及城市在往上移动时的执行”。

奥雅纳于1988年去世，当时该行业正处于许多变革的风口浪尖。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否能适应今天的工程性质。威尔斯认为，他对该行业的全球化和西方设计观点的输出并不确定。但他很可能会很高兴，V&A博物馆选择利用这个工程季来承认工程师作为设计领域“无名英雄”的重要性。

奥雅纳与整体设计哲学将于2016年6月18日至11月6日在V&A博物馆展出。

图片致谢

在建的悉尼歌剧院，1966年4月6日©Robert Baudin for Hornibrook Ltd由澳大利亚航空公司提供

奥雅纳爵士，戈弗雷·阿金斯，1969年4月25日©伦敦国家肖像画廊

法国巴黎centrempidou的外部视图©Ian Dagnall Alamy库存照片

企鹅池，伦敦动物园，伦敦，1934©Z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