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攻击:发现伪造品

从伦勃朗到莫奈，从达芬奇到毕加索，高价值的艺术作品一直是犯罪造假者的目标。然而，现在AI;ultra-high-resolution摄影;电子显微镜;材料科学和多光谱相机正在帮助区分复制品和赝品，帮助艺术史学家和估价师决定什么应该放在博物馆的地下室，什么应该自豪地展出。

2019年艺术品市场价值640亿美元(453亿英镑)，被称为当今世界第三大不受监管的市场，仅次于毒品和性。随着艺术品拍卖的成交价经常达到九位数，很多事情都处于危险之中。专家们无法就伪造问题的规模达成一致，但瑞士美术专家研究所(Swiss Fine Art Expert Institute) 2014年的一份报告估计，流通的艺术品中有一半以上是赝品，尽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但其他人并不感到惊讶。鉴于故意欺骗的规模之大，专家们往往不愿讨论他们的调查结果，尤其是那些为私人收藏家进行的调查。

传统上，艺术作品的鉴定依赖于专门研究特定艺术家作品的鉴赏家，或者在艺术家去世后成立的专家小组，以保护他们的遗产不受伪造。他们博学而主观的观点，加上作品的出处(类似于二手车的使用和拥有历史的书面记录)，越来越多地得到科学分析的补充。伪造达·芬奇(Da Vinci)或伦勃朗(Rembrandt)的作品需要很高的技术水平，需要接触到老画布、大师工作室的颜料配方，以及天才级别的内在艺术天赋。很明显，许多造假者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20世纪艺术家的作品，这些艺术家使用的颜料和画布仍然很容易买到，而且他们的作品可以说更容易模仿。

2017年在热那亚公爵宫举行的意大利艺术家莫迪利亚尼(Modigliani)的一场臭名昭著的画展提前结束，因为有人发现展出的21幅画作中有20幅是赝品。这位艺术家深受造假者的喜爱，他们既复制已知作品，又以莫迪利阿尼标志性的长脸风格创作新作品。莫迪利阿尼短暂而混乱的一生使其真迹的鉴定变得复杂。他在35岁时去世，经常用画作换取一杯酒。2018年，他的一幅裸体画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拍得1.57亿美元(1.11亿英镑)。他仍然是20世纪被复制最多的艺术家之一。

拍卖价格的天价膨胀吸引了越来越老练的造假者。在与赝品的昂贵接触中受到了打击——例如，苏富比(Sotheby’s)提供了5年退款保证，如果拍卖会上售出的作品后来被发现是赝品——领先的拍卖行已经聘请或开发了内部专业技术，在艺术品拍卖之前科学地测试艺术品的真伪，并支持其专业估价师的意见。

到目前为止，许多画廊和收藏家都不愿意对他们的藏品进行科学检查，或者至少谈论检查结果。一些科学家认为E&T接受采访的人都不愿意公开他们对重要私人和公共收藏作品真实性的调查结果，因为他们受到保密协议的约束，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不同寻常的是，2021年在科隆路德维希博物馆举办的俄罗斯先锋派展览采取了相反的方式，打破了关于“不真实”作品的禁忌。在这次展览中，他们在自己的收藏中发现的赝品与作为赝品模板的原画或作品一起展出。赝品在这一绘画流派中盛行，因为它们在苏联被斯大林禁止，斯大林既不喜欢它们，又认为它们具有颠覆性。为了保护卖家的身份，画作往往被装在外交邮袋里走私出境，导致所有权或出处的纸质链断裂。文书工作中的这些空白为造假者利用混乱提供了成熟的条件。

这次展览的策展人佩特拉·曼特(Petra Mandt)说:“现在是时候放弃仅仅依靠风格和出处的鉴赏家，扩大我们的分析，包括科学家的技术检查，将两者结合起来判断真伪。”从博物馆藏品中挑选出的可疑画作与毫无疑问是该艺术家真迹的画作进行了比较。

Mandt描述了一些用来揭露假货的技术。作为第一步，图像的可见光摄影是由紫外线(UV)成像增强。某些材料在紫外光下的荧光可以指示所使用的材料。红外反射成像可以显示任何底图，因为碳基标记，如石墨是不透明的红外。分层x光可以显示绘画的每一层，以及包括笔法在内的任何后续返工，这对验证特定艺术家的风格很重要。显微镜分析可以检测出伪造者为“老化”画作表面而使用的人造铜绿，还可以显示签名是否在后来添加的。

吉琳·纳多尔尼(Jilleen Nadolny)是ArtDiscovery公司英国办公室主任，该公司总部位于伦敦和纽约，利用科学来支持艺术作品的鉴定和归属。该团队采用多学科方法，将技术艺术史与绘画和其他物品的科学分析相结合。她极力强调，没有什么神奇的权宜之计来鉴别真假。她解释说:“由于工作的高调性质，我们的许多案件都是保密的，但我们的团队在过去10年里发现了许多伪造品。”她将公开表示，她见过多产的德国造假者沃尔夫冈·贝尔特拉奇(Wolfgang Beltracchi)的许多作品。贝尔特拉奇声称，他伪造过50多位艺术家的数百幅画作，还伪造过不知名的中世纪画家的作品，以及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和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等艺术界巨星的作品。有名气的艺术家很少能逃过伪造者的注意。

ArtDiscovery常用的一种技术是拉曼光谱，这是一种非侵入性分析技术，可用于识别绘画中使用的颜料。激光聚焦在从物体上采集的微样品上，光散射回测量。每一种具有拉曼活性的颜料都会产生特定的光谱，这可以与该公司的专利光谱库(世界上最大的光谱库之一)进行对比。

来自俄罗斯先锋派的艺术家从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中期作画。拉曼光谱可以识别颜料，如金红石形式的钛白，这在苏联是没有的，直到世纪中叶。与此同时，酞菁蓝直到1966年才被用于苏联制造的油画颜料中。这两种颜料中的任何一种都可以帮助确定一幅画的创作日期，比它的假定日期晚得多。

纳多尔尼解释说:“造假者越来越聪明，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并使用结合多种不同方法的协议。”“幸运的是，对我们来说，一幅画是由许多不同的材料组成的复杂物体——画布或支架、颜料和粘合剂(液体——油、胶水、聚合物等，将颜料‘粘合’在一起，制成颜料)。对于一个伪造者来说，要做到不犯我们可以认定为时代错误的错误，是很困难的。”由嵌入颜料中的合成纤维制成的刷毛，或者含有人造合成纤维(如聚酯或尼龙)的画布或支架的存在，都可以帮助揭示一幅画的实际创作日期，而不是声称的创作日期。

技术不仅可以用于确认假货。它还可以确认一件艺术品要么是伟大艺术家的作品，要么是学生在工作室里的作品，要么是他们一生之后的复制品。

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艺术与考古学x射线助理教授马蒂亚斯·阿尔菲尔德是最早将无损x射线荧光技术应用于分析古代大师画作颜料的科学家之一，并开发了第一台用于检查艺术品的移动扫描仪。

x射线荧光(XRF)可以绘制出油画颜料盐中金属元素的分布，并穿透可能因后来的保护工作而重新加工或覆盖的油漆层。

发现时代错误颜料的存在可以指向伪造者的作品。阿尔菲尔德说:“我们仔细研究的一幅画是伦勃朗的《扫罗与大卫》，艺术历史学家不能确定这幅画是出自伦勃朗本人之手，因为这幅画是在1651年至1658年之间创作的，而且没有署名。”这位艺术家在两个阶段的作品中使用了完全不同的颜料和风格——例如，XRF识别出了两种不同的含钴蓝色颜料。

为了加剧鉴定问题，有人在19世纪把这幅画切成两半，也许是为了把它放在一个更小的房间里，或者是为了把两个关键人物的画分开展示，这是买一送一的早期版本。在开始修复目前挂在海牙Mauritshuis收藏的这幅画之前，还必须对更换补丁和涂覆进行调查。

经过多年的工作，这幅画可以肯定是伦勃朗本人的作品，而不是他工作室里一个匿名的学生。“我们的工作是向艺术史学家提供分析。我们一起解释结果。这项技术很迷人，但永远不会取代艺术鉴赏家的角色，”阿尔菲尔德补充道。

在高端市场，数百万美元的销售额是常态，艺术界不能忽视科学。20年前，要确认一件艺术品的合法性，只需要策展人或鉴赏家的话。但如今的买家——比如投资于艺术品的对冲基金经理——通常都坚持要对一件艺术品进行彻底的技术检查和认证，然后才会出手。除了确认假货，科学测试还可以增加价值。例如，在2015年，ArtDiscovery能够制作技术成像(使用x射线)，帮助将一幅以5000美元(3500英镑)购买的、被称为“约翰·康斯特布尔风格”的画作变成了一幅500万美元(350万英镑)的作品，并被确认为大师本人所画。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