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入内——除非你是运动员

在数千名奥运运动员计划访问日本之际，日本的Covid-19入境禁令让研究人员和学生陷入困境。

澳大利亚女子垒球队的20名球员和10名工作人员于6月1日抵达日本，赶在定于7月23日开幕的东京奥运会之前。这支队伍是首批进入日本的队伍之一，预计将有数千名奥运选手和大约8万名相关工作人员在未来几天或几周内抵达日本参加比赛。

就在澳大利亚代表队参赛的同一天，当地媒体报道称，日本政府计划进一步收紧入境限制。日本的入境限制已经是世界上最严格的。日本为遏制Covid-19传播而实施的边境执法措施，使数千名非日本人滞留在国外，始终无法确定何时能够返回。他们中有许多研究人员和学生，以及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多年的人。

日本于2020年3月首次实施入境禁令。该禁令包括在日本拥有永久居民身份的外国人，以及在日本工作的长期签证持有者，包括他们的配偶和家人。该禁令于10月底短暂取消，但新的Covid-19变种导致政府在1月初恢复了边境限制。

这一严格的入境禁令与奥运会期间允许数万人进入日本形成了鲜明对比。批评人士问，为什么有正当理由(如研究、学习或长期就业)的人仍然被拒之门外，而运动员却可以参加短期项目。

除了对生活的负面影响，它也开始影响日本的研究机构和大学。

“已经有14或15个月没有人能够离开日本并返回了。对于一些已经在日本站稳脚跟、在这里有家庭和孩子的人来说，这可能没问题，但对于一些短期或中期来日本的人来说……皮耶罗·卡尼奇说道，然后声音渐渐消失。Carninci是横滨理研综合医学中心的副主任，也是米兰人类技术极研究所基因组学研究中心功能基因组学项目的负责人。他补充说:“那些来这里攻读两年或三年博士后研究职位的人突然面临一个决定，要么离开这个国家去看望家人，要么留在这里，谁知道到什么时候。”

然而，入境禁令不仅影响了已经在该国的外国研究人员，还影响了潜在的新雇员和来自国外的学生。Carninci说，他的实验室今年只雇佣了5名新员工，所有人都来自日本国内。“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获得‘新鲜人才’……我们一直试图为许多不同的职位招聘。最后，我们雇佣的人都已经在日本了。”

理研是日本最大的科学研究机构之一，开展的研究涉及整个自然科学领域，包括生物学、神经科学、量子物理学和计算机科学。指定的国家研究和发展研究所成立于1917年，雇用了大约3000名科学家，其中约20%是非日本人。这使得理研所的国际化程度远远高于日本的平均水平。根据该研究所的网站，最大的两个外国研究团队来自中国和韩国。与此同时，也有许多来自美国、印度和欧洲。理研所2019年近1000亿日元(约6.4亿英镑)的年度预算的大部分来自政府。

大约10年前，部分由于面临人口快速下降，日本为本国研究机构和大学制定了国际化的目标，设定了30%的目标，后来降至20%。大多数日本研究机构和大学距离这一目标仍有很大差距，理化研究所是一个例外。据当地媒体报道，政府还制定了到2020年将日本外国留学生人数增加到30万人的目标，到2023年让10所日本大学进入世界前100名。

Carninci说:“在理研综合医学中心，特别是在我负责的基因组医学部门，我们非常国际化，多年来我们一直在使我们的实验室和中心国际化。”他补充说，有时高达60%的研究人员来自国外。

他说:“我们一直在非常努力地使我们的研究所更加国际化，而今年扭转了一切。”他补充说，他没有任何官方数字，说明自大流行开始和日本开始实施入境限制以来，全国从国外聘用了多少研究人员。“我可以谈谈我的团队中的5个职位，我可以告诉你，在与我共事的14或15名首席调查员中，今年没有人从国外聘用任何人，这很不寻常。”

Carninci说，这些限制导致填补职位的工作拖延了数月之久，这反过来又推迟了研究项目。

他的研究小组几个月来一直试图填补一个职位的空缺，但最终意识到他们无法为外国申请者获得签证。他表示:“最后，我们更改了这个职位的名称，并得到了一些(国内)代理人员。”他说，填补这个职位花了他们半年多的时间，最终通过中介招聘的成本也相当高。他估计，平均而言，填补一个职位需要多花大约3个月的时间，而与此同时，可供选择的候选人数量也较少。

他指出，缺乏国际招聘也影响了该学院的性别多样性。他补充说:“当然，随着国际招聘，我们平均也有更多的女科学家来到日本，因为在日本，没有那么多的女学生进入研究生院，进入这个竞争非常激烈的领域。”

对于国际学生和研究人员来说，日本的严格入境限制是雪上加霜。Carninci的一名博士生的毕业被推迟了近5个月，因为在去年4月至7月实验室关闭期间，她无法进行必要的研究来发表她的最终论文。“她本该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去美国读博士后。但这一切都消失了，因为那里的实验室等不及了。”

社会学家、比利时Université自由布鲁塞尔网的研究员、当时剑桥大学的附属讲师雅克·威尔斯(Jacques Wels)于3月发表了一份初步报告，旨在评估日本的旅行禁令对移民健康、生活质量、福祉和财务健康的影响。在调查中，425名受访者中的许多人表示，延误和不确定的未来对他们的财务状况和心理健康产生了负面影响。约88%的答复者认为日本政府关于旅行禁令的官方沟通很差或很差。约54%的人表示，他们最担心的是职业前途的不确定性。

两名学生朱利亚·卢佐(Giulia Luzzo)和菲利波·佩德雷蒂(Filippo Pedretti)表示，他们代表了目前滞留在国外的数百名研究人员和学生。5月底，他们在东京的日本外国记者俱乐部(Foreign Correspondents ' Club of Japan)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佩德雷蒂说:“入境禁令极大地影响了数千名外国学生和工人，他们的生活被搁置了一年多，特别是大学不得不取消几个奖学金和多达三个学期的交流项目。”佩德雷蒂是意大利帕多瓦大学(University of Padua)的学生，仍在等待进入日本攻读硕士学位。他还说，尽管日本大学已经录取了他们，但日本大使馆拒绝向外国学生发放签证。

“当然，这些措施在去年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在与其他国家相比就显得过时了……他们很早就开始接受外国学生，并遵循必要的安全措施。日本实际上是唯一一个仍然保持如此严格的边境控制限制的国家，”他补充说，只有中国和澳大利亚有类似严格的移民政策。

“我们知道奥运会目前备受争议，许多人声称奥运会应该取消或推迟。然而，作为外国学生，我们不会对他们是否应该被录取发表任何官方观点。运动员和奥运相关人员从特殊豁免中受益，比如获准入境而我们不能入境，这只是我们感兴趣的问题，”他在记者会上表示。

佩德雷蒂说，学生们预计短期内不会被允许入境，但他们希望日本政府至少能给出某种时间表，说明它计划何时开始放松限制。“我们对日本为奥运会制定的详细计划感到惊讶，他们经常表示取消奥运会是不可能的。相反，没有人说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去日本。”“交换项目需要数月的准备，各大学已经取消了明年的交换项目，因为政府没有提供任何形式的日程安排。”

Luzzo和Pedretti代表一个名为“滞留在日本境外的学生、工人和配偶”的团体，该团体最近向一个欧盟驻日代表团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外交代表发出了一封由数十名学生和研究人员签名的公开信。这封信敦促欧盟国家进一步努力说服日本放宽目前的入境限制。签署国还简要说明了他们的情况。

“我应该在2020年8月就搬到理研所做研究人员;9个月过去了，我还在意大利等着。”另一位网友说:“我收到了一个政府资助项目(与人工智能相关)的博士后职位邀请。我比原计划提前完成了博士学位，辞掉了我工作的公司，并准备了所需的文件，但由于无法获得签证，这些文件于1月底抵达。”

另一位网友写道:“我希望欧盟能向日本表明，向学生和工人开放边境不仅是合乎道德的做法，而且从长远来看也有利于他们的研究和经济。”

该小组还会见了欧盟驻日本大使帕特丽夏·弗洛尔。弗洛尔说，虽然日本当然有兴趣吸引国外的研究人员和学生，但政府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抗击大流行。“那些过去住在日本的人，或者想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旅游，而是有一个严肃的目标……根据该组织提供的一份摘要，她在一次会议上说。他说:“我多次用这个论点对日本人说，‘你们是在伤害自己，你们说你们的人口和人口在下降，你们在如何维持服务业、就业和研究方面存在问题;你需要创新的、有创造力的(人)。”“在那些现在被拒之国门之外的人当中，有多少人最终会真的离开日本，不再重新考虑(来日本)?”

严格的入境禁令影响了研究界和学生，也影响了该国的企业。日本德国工商会议所于2020年6月对383家德国公司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约80%的企业表示，入境限制造成了重大负担。同样比例的人表示，这也威胁到了他们的收入和利润。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他们预计仅因这些限制措施就会出现收入损失。

调查中表达的担忧表明，入境禁令不仅成为了在日德国企业的负担，也成为了日本商界的负担。中日两国经济紧密相连，从德国引进专家的能力对于支持日本商业伙伴的制造业至关重要。随着进口禁令的实施，依赖德国机器顺利生产的日本客户面临的风险越来越大，”这家德国企业集团在一份新闻稿中写道。

2020年8月，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英国商会以及欧洲商业理事会在一封信中表示，他们对日本移民当局限制非日本国民入境的影响感到担忧。

“我们仍然对日本长期居民回国的限制感到失望和困惑……这一政策与日本从其他七国集团(G7)和其他主要国家得到的待遇相反，这些国家在健康问题上平等对待长期外国居民和本国公民。”“据我们所知，没有证据表明，从国外进入日本的外国长期居民比从国外进入日本的日本国民对当地的健康构成更大的风险。”

许多长期居住在日本的外国居民感觉被政府抛在了一边。“日本政府自2020年以来以不同形式实施的旅行限制，让我重新考虑在日本永久定居的想法，”在横滨理研究所工作的研究科学家乔瓦尼·帕斯卡莱拉(Giovanni Pascarella)说，他于2010年9月移居日本。“在这个国家投资了10年，日本自然是我想要永久定居的地方之一。然后新冠肺炎来了，随之而来的是第一个针对所有外国人的旅行禁令，外国居民也不例外，残酷地分离夫妇和家庭，无意义地打断生活，最糟糕的是，几乎没有科学依据。”

帕斯卡雷拉总结道:“旅行禁令的每一天都使人们越来越难以证明，在一个被证明能够毫不犹豫地为了政治便利而切断对外国居民的限制的国家取得成功和融入社会的努力是合理的。”